如今像 Netflix 这样行走于科技和文化之间的公司数量激增,让科技和文化相结合的实例也在激增,我的一部分研究内容就是这些案例,它们代表了科技行业在不同方面的实践,包含着各种系统的设计、建设流程,评估标准和运行原理。 马德里加尔把 Netflix 的故事归类为“逆向工程”,Netflix 并没有干涉文化的运行,而是对其进行逆向工程,最终理解了电影文化是怎么运作的。为了弄清楚 Netflix 的逆向工程,马德里加尔自己也对 Netflix 进行了逆向工程,所以这里有两种逆向工程:首先是 Netflix 工程师为了解电影而进行的文化研究,然后是网站编辑为了解工程师对其算法工作进行的研究。 那么,到底什么是“逆向工程”呢?什么东西能进行逆向工程研究?研究者又会作出一些什么假设? 就像其他所有分析框架一样,逆向工程对现成案例的解释都有优势和不足,我想说的是逆向工程有着局限性:它只能告诉帮助我们了解某个现成科技产品是如何运作的,却难以让我们知晓它为什么要这样运作,因为逆向工程从完成品入手,忽略了科技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各种意外因素——放弃的发展道路,某项功能背后不同寻常的故事,功能和产品演绎过程,随意做出的决策,以及低谷和失败时期。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起来,这些一意孤行的决策产生都有其特定原因,然而从逆向工程角度却看不出原因。 在讨论文化与技术时,这一点体现得尤其明显,“技术”让我想到的是性能优化、打造功能和是否存在必要性,“文化”则让我想到相反的一面:多样性、演绎过程和随意性。逆向工程仅会狭义地从技术角度分析运行原理,它不能告诉我们工程师有着怎样的人文情怀。很明显,“文化”一词在本文中绝不是用于描述当代文化产业的状态。 受到马德里加尔的文章启发,我想到了一个大众眼中逆向工程师形象的电影。随着文化和科技的发展进一步脱离自身范围所限、相互重叠,我们应该重新审视这个话题,不再分开看待两者。 《记忆裂痕》是一部关于逆向工程的恐怖片,改编自编剧菲利普·迪克(Philip K. Dick)所写的一个短故事。主角是“业内最好的”逆向工程师詹宁斯,各种公司都高价雇佣他,以挖掘竞争对手的秘密,但条件是事后必须抹除相关记忆。詹宁斯就像是知识产权的导管:从设备中提取秘密,然后公司从他身上提取这些秘密。 接下来的转折情节你也许猜到了,有一回詹宁斯醒来时没有得到任何报酬,而是一个装有“自愿放弃酬劳”的申明和一个小饰品,随后发现原雇主想要杀人灭口,小饰品成为了他恢复记忆的线索,一场阴谋渐渐浮出水面…… 《记忆裂痕》中对于逆向工程的描写符合人们最常见的认知:了解某个事物,就是了解它如何运作的,而这些运行原理就像客观存在的物体一般,可以藏得很深,但终究会被人挖掘出来。在人们的认知中,通常会假设有障碍存在解事物过程中,逆向工程就是越过障碍获取真相。 所以在科学界,科研人员会用“逆向工程”比喻接近自然界真相的研究工作,生物学家可以对细胞进行逆向工程,其实他们是在研究细胞某个功能的机理,这种工作也常常被称为“拉开自然的帷幕”。在古代,人们把自然界拟人化、把她当作一种意识生命体存在,她掌握着科研人员想要了解的秘密。 从更传统的角度上来说,逆向工程与字面意思一致,是个揭开工程设计者掌握的秘密的过程。不像科学界,“逆向工程”指挖掘未知真相,也不是罗生门效应一般,不同人对同事物有多种解释,在传统意义上,逆向工程前提是对某个已知事物进行、假设它的秘密由某个人或群体掌握,然后揭开这些秘密,这样做最终并不会产生新知识。 传统逆向工程并不能让我们了解一切:为什么工程师选择这项技术,而不用另外一个相同功能的?如果说技术一直在变动(比如 Netflix 的算法和数据结构),那它为什么会变动? 最好的情况是,逆向工程能告诉我们这些技术的运行原理,而非设计哲学和打造过程,但有时候,连运行原理都无法得出。 Netflix 以及当今大多数公司都有着一层人为制造的帷幕:一系列保密协议和知识产权。这层帷幕遮掩了算法的秘密,也引起了马德里加尔的兴趣。对公司内部来说,马德里加尔的文章并没有任何吸引人之处,但文章中提到,“在公司以外甚至从未有过收集这些数据的人”,这就是文章新闻价值所在。帷幕造成的后果是,关于 Netflix 的知识在公司内部不足为奇,而外部所有人都一无所知。 所以当马德里加尔的逆向工程工作堪堪停止时,故事高潮来临了,Netflix 产品创新部门副总裁、电影微风格标签系统设计者托德·耶林(Todd Yellin)出现,他掌握着连接科技与文化的 altgenres 系统的秘密,按照逆向工程的逻辑,他能够揭开帷幕,告知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。 对耶林采访后,马德里加尔了解了电影微风格标签的一般规律,了解了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事情——长达 36 页的微风格分类员训练指南的内容。但当文章讲到这些电影分类数据与 算法、数据结构等智能基础设施结合时,他是这么写的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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